全国人大代表黄细花:民宿不同于一般的宾馆,对它的管理,用传统的审批制可能会一管就死,采取备案制更有利于其发展。
民宿红火背后身份尴尬:绝大部分处于灰色运营状态
全国人大代表兰念瑛:村里的民房修葺一新,有的开起了农家乐,乡村旅游发展如火如荼,老乡们致富的路子越走越宽,越走越快。
全国人大代表王全:住到民宿中,是旅者感受当地的最直接途径。因此,让民宿保持当地特色,是其更好发展的首要事。
湖北省政协常委叶青:发展民宿经济,政府应当搭建平台,由政府在互联网上做宣传,做App或者做个公众号,可以让经营者降低成本。
民宿面临主要问题——
1、法律界定不统一,监管制度不完善
2、食宿标准、消防、卫生等技术要求难达标
3、进入成本低,运行成本高
4、项目小,乡村基层为主,监管难度大
5、绝大部分处在灰色运营状态中
在肃清门古址之上的肃清门青年客栈,是一处寻找古泉州的落脚地。当推开那堵木门,穿过闽南烟炙砖红墙,与古眠床对目而过,一座古城的脉络与闲适慢生活,就从这里开始。这座古厝老院,在端午节小长假吸引了很多背包客前来体验闽南生活。背包客小东告诉记者,“选择住民宿,而不是住酒店,是因为住在民宿更有感觉。”他希望政府能多扶持一下这些老屋老院。
不过,今年“五一”期间,张女士到广西防城港旅游,住在风景优美的农家渔村,可民宿的卫生条件和服务质量却让她乐不起来。她希望政府能督促民宿行业做事规范一些。
据记者了解,我国民宿业虽然发展迅速、市场旺盛,但基本处于尚未取得合法经营身份、被各部门默许经营、脱离监管的尴尬阶段。
尴尬中的民宿业
为什么民宿很难取得合法经营身份?
在目前占据福建省泉州市民宿业半壁江山的鲤城区,最大的原因还是老房子消防难达标。
民宿要取得消防许可证,首先主体建筑要通过消防部门验收,其次,民宿必须符合商业用建筑的消防标准,第三,民宿内必须配置消防基本设备。在肃清门客栈、旧馆驿青年客栈等处,手持式灭火器等基本消防设备等都置于显眼位置,但这还不够,因为根据《福建省家庭旅馆消防安全基本条件》,老旧建筑的建筑材料、建筑方式都很难达到商业用建筑的消防标准。
北京亦是如此。据北京市旅游委相关负责人透露,在北京的民宿游中,有33家分布在东城和西城的传统四合院,经过评定被挂牌为“北京人家”,获得了经营资质。但除此之外,绝大部分乡村民宿一直在无照经营,由于这些民宿没有进行申报注册,很难统计数量,更令监管十分困难。据不完全统计,无照经营的乡村民宿超过九成。
北京市旅游委副主任于德斌曾表示,一直以来,公安部门从特种行业管理的角度出发,要求民宿旅游从业者必须遵守2007年出台的《北京市宾馆业治安管理规定》,其中要求“旅馆与其所在建筑物中的非餐馆部分之间有隔离设施”等,同时还有经营规模、技术标准等制约。这导致一些有特色的住宿单位不能申报“北京人家”。
此外,对京郊民俗旅游从业者来说,很多民宿就是利用自家的平房院开展经营,而按照现行规定,不论利用自有还是租赁住房从事民宿旅游者,都要符合工商、公安、消防、卫生计生、食品药品监管、环境保护等部门针对社会旅馆的管理标准,但这明显不适用于小规模的民宿。
针对民宿发展现状,福建、北京的多位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提交了关于加快发展民宿经济的建议。核心意见是加强政策扶持,针对精品项目,在环保、工商、消防等准入许可和经营许可等审批事项上,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特事特办,合理营造良性发展氛围。
怎么才能“管而不死,放而不乱”
民宿姓民,民是她存在的意义,也是她的生命力。全国人大代表,广东省第八批援藏队副领队,林芝市鲁朗景区管委会主任黄细花告诉记者:“用管宾馆、酒店的制度去管理民宿,很有可能会发生‘一管就死’的后果。”因此,代表委员们才提出“特事特办”这个原则,为的就是不要一管就死。但是特到什么程度,才不至于导致“乱”,这就需要精细的立法考量了。
明确民宿的概念,即何种规模的是民宿,而何种规模就是宾馆了,首先对此进行清晰的区分和界定,才能谈到下一步的针对民宿的特事特办与有效管理。民宿要区别于宾馆与酒店而单列标准,而且要统一标准——这一观点,是黄细花与湖北省政协常委、湖北省统计局副局长叶青的共识。他们介绍,已通过北京市人大常委会三审的《北京市旅游条例》所明确的“民宿”概念是,规定城区民宿的经营规模,客房数为五间以下;乡村民宿的经营规模,客房数为15间以下。客房数超过上述规模的,按照国家和本市旅馆业的相关规定进行管理。这一《条例》的价值在于,以客房数规模在民宿与宾馆之间划清了分界线。
不过,与条例实施相辅相成的食宿标准和技术要求等细化措施,如民宿的消防、经营许可、卫生许可等方面,北京的立法机关表示还在进一步细化中。如前所言,如果按照宾馆的消防标准等来管理民宿,相当一部分的家庭旅馆将被挡在门槛之外,很难通过公安、消防、卫生等部门的审批和验收。还有吃饭问题,如果游客愿意吃民宿的农家饭,是不是还要申请食品经营许可?
对此,黄细花提出,民宿不同于一般的宾馆,对它的管理,用传统的审批制可能会一管就死,她认为对民宿采取备案制,而不是审批制,更有利于其发展。“现在的饭店和酒店很发达,游客住过很多地方的酒店,恰恰就会更愿意住到民宿里面去。我所在的鲁朗小镇有140多家民宿、2000多个床位,还有恒大、保利、珠江三个品牌酒店和多个精品客栈,但有些游客就是不愿意住到大酒店里面去,而是愿意住民宿。因为住在这里能让他像当地人一样生活在风土民情中。”
一位旅行者在游记里面写道:在鲁朗民宿吃石锅鸡,一桌10个人400元左右,不出现大胃王的话基本够了。味道挺好的。在藏民家或许可以碰到他们自己采挖的虫草,我们这一家25元一只,随便自己挑选,比很多地方多少钱一克要便宜好多好多。
叶青提出给民宿分级,用分级和后补助的方式督促民宿向上发展。“每一级别的消防、卫生、食品标准都不同,收费也不同。政府检查一年做一次,去决定每一间民宿是升级还是降级。只要达到一定星级,政府每年给予一定补助,这种补助要采取后补助的方式谨慎操作。”
发展民宿,政府如何作为
虽然还在政策欠缺的起步期,但民宿旅游俨然已经成为旅游经济新的增长点,在城市,在乡村,很多地方都在重视她,发展她。
全国人大代表、江西省资溪县乌石镇新月畲族村党支部书记兰念瑛的家乡也在发展民宿业。她说,如今,村里的民房修葺一新,有的改建成民宿,有的开起了农家乐,乡村旅游发展如火如荼,老乡们致富的路子越走越宽,越走越快。
在京郊怀柔的北沟村,最好的院落,躺在浴缸里,就能看见慕田峪长城。全国人大代表、北沟村党支部书记王全是这些老房子的保护者,他让村民对老房子的修旧如旧产生认同,如今痴迷长城文化的外籍人士常来常往,有的索性租住村民闲置房屋,在此长期居住。住到民宿中,是旅者感受当地的最直接途径。因此,让民宿保持当地特色,是其更好发展的首要事。
在民宿经济发展过程中,政府的作用正在发挥。2015年通过的《浙江省旅游条例》,明确鼓励全省各地发展农家乐和民宿,并将其纳入政府机关、企事业单位的会务等采购范围。几年来,浙江省民宿发展迅速。其中,杭州已有民宿床位5万多张,民宿农庄点300多个,从业人员2万多人。杭州计划到2017年年底,较高档次民宿床位达2万张,年营收超过13亿元。
让红火的民宿业规范和壮大起来,政府的作为很关键,这一视角已被更多各级人大代表关注到。广东省惠州市人大代表刘婷英建议政府发挥主导作用,科学制订乡村旅游发展总体规划,加强乡村旅游资源的统一开发、统一营销、统一管理。
对鲁朗小镇民宿的管理,身为管委会主任的黄细花准备评选出最美庭院、最干净的民宿,再选出几家民宿用旅游扶贫基金进行改造提升,作出好的示范,引导140多家民宿健康发展。
“发展民宿经济,政府应当搭建平台”,叶青的建议是,由政府在互联网上做宣传,做App或者做个公众号,这事儿由政府统一来做,可以让经营者降低成本,把有限的资金集中火力用在强化“内功”上。